这一天,担任准备材料、送材料的真瑞到我们的号里说:“几个号都赞成搞竞赛,你们老头参不参加?”
我们这个平均年龄最大的号,也一致赞成参加竞赛。为了提高效率,大家组织了一个流水作业线。使我痛心的是,进行了不久,我就被排除到这条线外,原因是有我在,“水”就流得比单干还慢。
这是我和侄子们分开之后,第二次感到孤寂的无依无靠的苦恼。在伪满的时候,我有时独自一个人在屋里坐半天,念一下午的经,倒没有这种感觉,现在在鲜明的对比之下,这由于低能而被剔除在生活外的滋味,觉得实在是不好受。假若有一个人给我做伴,另外一起糊糊盒也还好,在和侄子离开之后,我的岳父荣源还给我洗过衣服,可是不久他就老死了。我又不甘心像等着老死的张景惠那样,倚老卖老,什么也不干。我更怕所方误会我躲在流水线外游手好闲。我索性单干起来。不用说,相形之下,我的效率更显得低下,别人每两小时平均可以糊三四十个,我却只能糊六七个,其中还时常出现废品。有一次,我觉得很高兴,两小时糊出了八个,可是一经检查,有一个盒子竟打不开盖子。同屋的老振拿起这个盒子来笑道:“溥先生糊的铅笔盒,是不打算叫人把铅笔装进去的。”